本就站在高处的鸦隐闻言,往下垂眸一瞥。
“或许是入春天气变化得快,头还有些晕。”
“不好意思,久等了。”
鸦元皱眉,眉间的阴鸷更甚:“家里这么多佣人都是摆设?”
“你都头痛好多天了,还不见好。”
“我没事,你别大惊小怪了。”
姐弟二人自顾自地说着话,仿佛并未瞧见客厅中还有另外两人。
鸦湛远身为一家之主,出声打断了二人的闲话家常:“小隐啊,她叫鱼拾月,也是爸爸的女儿,接下来会和你跟阿元一起生活。”
他轻咳了一声,到底还有几分心虚,“你一向做事稳妥熨帖——”
“之前我亏欠小月她们母女俩太多,以后可得好好照顾,多弥补些回来。”
鱼拾月忙不迭地站起身来。
她神情紧张,低若蚊蚋地唤了声:“姐姐”。
仪态优雅地落座,鸦隐接过佣人盛来的一杯石斛兰花茶。
纤长的手指捻着金色茶匙,轻轻搅拌了几下。
“你也坐下吧。”
在上辈子的记忆中,她的这位好妹妹可是使尽了手段,疯狂想要替代她在鸦家的位置。
以此,去搏一个成为掌握整个奥斯克联合王国最尖端的民用科技的宫氏财阀长孙——
宫泽迟的未婚妻的机会。
上一世的鸦隐认为鱼拾月只不过是个私生女罢了,只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可‘看’过《平民转校生:成为了天骄们的心尖宠》后——
她不会再小觑鱼拾月这个……女配了。
是的,她这所谓的私生女妹妹,最后落得了个被送出国外,永久不得归国的下场。
就这,还得益于对方似乎还有另一个,被深深掩盖的秘密。
不然作为一名反复作死,无所不用其极陷害女主,被三位大佬厌恶至极的恶毒女配——
只怕留不下这条命。
心中哂笑,鸦隐的脸上却仍是温和无恙。
“拾月这个名字原本挺好,可配上姓氏……”
“父亲你有想过给小月改回原本的姓氏吗?”
说罢,她轻飘飘地看了鱼拾月一眼。
只见对方的手指紧紧抓着衣服的下摆,指甲盖因为用力而隐隐泛出白色。
“毕竟,她也是鸦家的孩子。”
这便觉得难堪了?
那往后可该怎么办呢。
鸦湛远松了口气,原本还有些担忧大女儿的态度。
可现在看来,大女儿的确学足了世家财阀的贵女做派。
他的面上浮起满意的笑容:“我倒还没有仔细想过,毕竟叫了那么些年,一时也不适应。”
“这事儿得先问问你爷爷的意思,我也会跟小月的妈妈商量的。”
一旁的鸦元立刻出言讥讽:“可不是吗……鱼拾月。”
“鱼只能生活在水里,却偏偏要捞水里的月亮,捞来捞去也是一场空,哈哈!”
鸦湛远视若罔闻,自顾自地开口:“再过两个月我和小月的母亲会举行婚礼。”
“之后就由小月的母亲来照顾你们姐弟三人。”
鸦元抿了抿唇,额角青筋蹦起,似乎再也忍受不了父亲荒唐的行径。
就在他正要起身暴走之际,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压住了手背。
“好啊,我和阿元也为父亲找到新的……幸福而感到开心呢。”
鸦隐低头,轻啜了口花茶。
如水的灯光掠过她纤长细密的睫羽,在眼睑投下一小块狭长的阴影。
鸦湛远到底还有残存的羞耻心,只发出了几道干笑。
恰逢***响起,适时解救了他失言后尴尬的处境。
他立刻站起身来,一边往厅外走,一边接通了电话。
鸦湛远这一去,跟鸦隐和鸦元同处一个空间的鱼拾月顿感紧张。
“小月啊,你今年多少岁了?”
偏偏这会儿鸦隐还突然跟她搭起了话来。
鱼拾月被吓得一个激灵,她咽了口唾沫,小声回应:“我正该念高等部一年级。”
鸦隐垂下了眼帘,那就和她同龄了,只是月份上可能有些差异。
她这个便宜父亲可真是够让人恶心的。
显然,鸦元也想到了这点,面上蒙上了一层阴翳。
一时间,三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好在打完电话的鸦湛远,很快又回到了客厅。
他招手叫来管家,吩咐对方领鱼拾月去熟悉一下新房间。
而后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便拿着手机匆匆出门去了。
杨管家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是首都林塔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这才有机会,效力于奥斯克王国的一流财阀鸦家。
他半躬着身子,低声询问:“小姐,您看一楼靠着西院的那间空房,适不适合……鱼小姐入住?
“若天气好些,还能欣赏院落里的花枝烂漫。”
鸦湛远在家排第二,属于鸦家二房的‘顶梁柱’。
整个二房所住的宅子位于整片鸦家老宅的西北方位。
而鸦家的家主,也就是鸦湛远的父亲鸦天傲,所居住的主宅则居于中正。
大房的大伯一家,则住在东北方。
家中主人皆住在房屋的二、三层。
一层除大厅外的房间,多为客房或其他的多功能娱乐室。
佣人们的居所,则聚集在房屋另一侧偏角的地下层。
鸦隐不置可否,轻笑了声:“杨管家安排便好。”
鱼拾月的贝齿紧咬着唇瓣。
到了这会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整个家里分明都看‘小姐’的脸色行事。
她那便宜父亲,或许并不能真正做得了这个家的主!
“我想……”
鱼拾月张了张嘴,做足了一副乖顺羞怯的模样。
如花朵般娇嫩的脸上,泛起红霞:“我想挨着姐姐一块儿——”
鼻端萦绕着馥郁花香,鸦隐将镂刻着繁复花纹的茶杯搁在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杨管家低下头,连呼吸都放缓了。
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
鱼拾月也被对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原本未说完的话也统统咽进了肚子里。
“我一向琐事繁多,恐怕陪不了你。”
鸦隐站起身,轻掖了下裙摆,“不过,阿元养的Puppet一向精力旺盛。”
“我想,它或许可以多陪你玩玩。”
两条交叠的长腿一放,鸦元也从沙发里直起身来。
他年纪轻些,身量却高出了鸦隐一个头。
他的瞳仁如鸦隐一般漆黑,嘴巴咧开,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没错。”
“Puppet最近胃口似乎不太好,似乎牛肉吃腻了。”
“我正想给它换换口味呢。”
鸦隐轻抿了下嘴唇,目光落在面带兴奋的弟弟脸上:“注意点儿分寸。”
她的声线仍是淡淡的。
像一柄温水里的刀,将眉眼间的柔和割得支离破碎,“别玩儿死了。”
鸦元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教了?”
原本渐消的雷雨声,顷刻又卷土重来。
一道闷雷炸响,如同尖利的指甲划过黑板,又像迎面甩来的一道响亮的耳光。
鱼拾月脸色惨白,眼珠直直地盯着面前容貌昳丽的姐弟二人。
她张了张嘴,却因恐惧只能发出几道不成调的气音。
鸦元欣赏着她的恐惧,英挺的眉毛高高扬起:“不是想当我的姐姐吗?”
“那得多满足弟弟的需求才是啊。”
鸦隐转身上楼,不再关注身后即将发生的一切。
比往常轻快几分的步伐,却泄露了几分愉悦。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她的母亲可就是被这朵‘小白花’身后的另一朵,看似同样柔弱,却实则为择人欲噬的食人花——
给嚼成了碎渣。
连尸骨,也要被当作踏脚石。
成为那朵食人花‘一步登天’的牺牲品。
只不过是提前收取一点儿利息罢了,别着急,她会陪她们慢慢玩儿的。
进入卧室的最后一刻,鸦隐听到了源自身后被拖拽尖叫的女声。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让我看看吧,鸦元。
这一次,你是否还会让我失望。
小说《黑月光她满口谎言》 第2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