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老旧的碎花衬衫，头发花白，撒泼打滚的样子和六年前没两样。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跪在地上抱着人贩子的腿，求人家多给两万块。
她说姜凯是姜家的独苗，不能断了香火。
她说我是姐姐，也是姜家人，为弟弟牺牲是应该的。
我现在站在二楼，手里摇晃着红酒。
红酒是波尔多的，八二年的，这一杯能抵我当年的卖身钱。
姜凯被拖了上来。
他被揍得鼻青脸肿，两只手被人反剪在身后。
看见我，他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勉强睁开。
“姐？是你吗姐！”他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拼命挣扎。
“妈！你看啊！那是姜瑶！她混出头了！让她救我！”刘翠听见儿子的喊声，也不哭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大骂。
“姜瑶！你个死丫头！看见你弟被人打成这样不管？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在上面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让我们在家里受苦！”“赶紧让人把你弟放了！再给我拿五十万……不，一百万。
...
“姜瑶，你是这里的头牌是不是？”刘翠突然止住哭声，眼珠子乱转。
她打量着周围奢华的装修，又看看我对保镖的使唤。
“你肯定跟这里的老板有一腿。
”“你去求求老板，让他把你弟的账免了。
”“你长得这么漂亮，陪老板睡几晚怎么了？那是你亲弟弟！”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就是我的亲妈。
六年不见，她一反应不是问我受了多少苦。
是让我再去卖一次身。
我端起酒杯，泼在姜凯脸上。
“醒醒神。
”姜凯被冷酒一激，嗷的一声叫出来。
“姐！你救救我！他们说我不还钱就要剁我的手！”“我还没娶媳妇呢！我不能没有手啊！”我放下酒杯，玻璃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里的规矩，没钱，就拿命抵。
”“一只手抵十万，一条腿抵二十万。
”“你自己算算，你要卸多少零件才够三百万。
”刘翠猛地从地上跳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她冲到我面前，死死抓着我的胳。
...
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在指尖把玩。
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我累了，打不动了。
”“既然不想打，那就还钱。
”“没钱，就按规矩办事。
”我给经理使了个眼色。
两个壮汉立马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姜凯。
其中一个从腰间抽出一把砍刀。
“等等！等等！”刘翠尖叫着扑过去，抱住大汉的腿。
“别动我儿子！别动！”她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姜瑶，你真的要这么绝？”“我是你妈！我生你养你，你就这么报答我？”“早知道你是这种白眼狼，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这种话，我听过无数遍。
六年前那晚，她数着钱，也是这么骂我不知足的。
“既然你不肯出钱，也不肯出力。
”刘翠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那你把你的肾给他。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连拿着砍刀的大汉都愣了一下。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刘翠理直气壮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
...
我让人把姜凯泼醒，带着他们去了拳场的地下室。
那里是关押欠债者的地方。
阴暗潮湿，充斥着霉味和血腥味。
笼子里关着形形***的人。
有的少了手，有的少了腿，有的双眼空洞。
他们看见有人来，纷纷伸出手乞讨，或者哀嚎。
刘翠吓得腿软，还要强撑着架着姜凯。
姜凯已经吓傻了，裤子干了又湿。
“看见那个没？”我指着一个正在吃猪食的男人。
“那是上个月欠了一百万的。
”“现在他在给拳场的狗做饭，偶尔也当狗的陪练。
”我又指了指角落里一个只剩一只胳膊的人。
“那是出老千被抓的。
”“手被剁了喂了鳄鱼。
”刘翠捂着嘴，想吐又不敢吐。
“姜瑶，我们要回家……我们不玩了……”她终于怕了。
“想走？”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这里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除非把账清了。
”“或者……”我故意拖长了尾音。
刘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或者什么？只要能走，妈什。
...
刘翠和姜凯被关了两天，这两天我没去看他们，在忙着处理拳场的生意。
这片区域原本是那个所谓的彪哥的地盘。
半年前，我在擂台上徒手打死了他最得力的手下。
然后带着一帮兄弟，一夜之间端了他的老巢。
现在的彪哥，只是我养在后院的一条藏獒。
三天，经理来报，说刘翠想通了。
她说她愿意签卖身契，只要能放了姜凯。
我有些意外。
这个自私自利了一辈子的女人，居然愿意为了儿子牺牲自己？我让人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
两天没见，两人狼狈不堪。
身上沾满了排泄物和泔水，散发着恶臭。
刘翠一看见我，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求饶。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那是经理给她的卖身契。
“姜瑶，我签。
”刘翠声音沙哑，眼神却异常坚定。
“只要我签了这个，你就放了小凯，还要给我们一百万路费。
”我挑眉。
“你没看清楚条款吗？”“那是去黑矿山挖煤的合同，生死不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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