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没有熟悉的电脑屏幕，没有堆积如山的报表。
只有一片混沌的，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浓重的铁锈味——不，是血腥味。
浓稠的化不开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
他下意识的抬手想抹一把脸，却发现身体沉重的不像自己的。
“十七！”一个冰冷到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响起，沐质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迅速绷紧。
十七？是在叫他吗？沐质艰难的转动眼珠，视线穿透了眼前尚未散去的猩红，落在了不远处。
那人穿着玄黑色龙纹的锦袍，在昏暗的光线下负手而立，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的让人感觉到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
封离，大雍王朝现在的帝王。
暴戾，嗜杀，视人命如草芥，动辄屠城***。
而他自己……沐质的目光艰难的下移。
他的身上是紧束的黑色劲装，双手沾满了粘稠的凝固的暗红。
一把狭长的还在滴落着血珠的剑正沉重。
...
影刃刑房比沐质想象中明亮，也比沐质想象中阴森。
十二盏青铜人鱼灯将刑房内照的亮如白昼，至于人鱼灯上的血迹……沐质知道这绝对不会是溅上去的。
沐质跟着其他影卫一起向主座上的暴君封离行了礼。
刑房的空气里有一种新鲜的血液混杂着草药的苦涩——这是防止犯人昏厥而做出来的提神香。
“十七？”主位上的暴君看着站在底下发呆的影卫，饶有兴致的开了口。
被点名的沐质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他僵硬的仰起了头。
封离穿着一袭玄黑色的窄袖劲装左手撑着头，倚靠在座椅上，右手上把玩着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
空气骤然凝固。
“陛下恕罪，十七走神了……”沐质被暴君的眼神盯的发冷，“啪”一声跪了下去。
看着沐质这模样，封离眼里闪过了一丝危险趣味。
他随手把小刀扔给了沐质。
沐质不敢揣度封离的意思，只能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接过了小刀。
刀柄入手微凉。
...
影下猎场依山而建，相比于皇宫多了几分粗犷，少了几分森严。
沐质被分配在了猎场西北角的一座孤立石塔的顶端，这里视野开阔，能将半个猎场和丛林外围都纳入眼底。
他像一座真正的石像，与塔顶斑驳的砖石融为了一体。
沐质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边盘算着这次的出行哪里有能逃离的机会。
然而还没等他思考出什么，暴君的诏令就传了过来。
小太监领着他来到了猎场深处，专门为皇室建立的行宫。
行宫中的地龙烧的很旺，空气中浮动着燥热的气息。
沐质站在了距离封离三米外的阴影里。
“参见陛下。
”封离坐在檀木的桌案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一块温润的白玉镇纸。
沐质下意识的回想起了这双手捏碎头颅时的样子，以及影九被砸断的小腿。
“十七，”暴君的声音很平静，说出的话却让沐质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你这两天，很不对劲啊。
”沐质战战兢兢的跪下，。
...
鹤酒沐质踱步到了暴君的桌案前，单膝跪下。
冰凉的手指带着玉扳指的硬度，抬起了沐质的下巴。
沐质浑身僵硬，被迫直视上了封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倒影——一个穿着白衣的幽灵，一个被强行套上了华服的困兽。
封离冰冷的指腹摩挲着他下颚的皮肤，带着审视物品般的狎昵“这颜色……”封离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的恶意，“染上血应该会更好看……”沐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冰冷和窒息感汹涌而来。
似乎是被他眼中瞬间略过又被强行压下的惊慌所取悦，封离终于松开了手。
“以后在我身边当值，就穿这个。
”“是。
”沐质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让一个影卫穿着白色长袍当值，也就这个暴君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了。
夜宴设在猎场最高的摘星阁上。
琉璃灯盏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丝。
...
哭的可爱极了纯白色的长袍罩着全黑色的龙袍显得不伦不类。
封离却像是满意极了，他围着沐质打量了一圈，然后再次伸手勾掉了沐质的发带。
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披散而下，和一身白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暴君抓住了其中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了绕。
“陛下……”沐质的声音轻的几乎消散在风里。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封离附上了沐质的脖颈。
“奴才不知。
”封离枭低笑一声，拇指突然按上他颈侧奴印，“穿着这身，就别自称奴才了。
”“属下……”“啧，”暴君不耐烦的从沐质身后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疼……”沐质说不出话。
疼痛、疲惫和连日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决堤。
终于眼泪不受控制掉了下来，砸在了封离的手背上。
封离看着沐质落泪，动作一顿，他盯着沐质脸上的眼泪，“哭什么，没出息。
”“我凭什么，不能哭……”他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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